再見時光抒情散文
{一}
朽木白哉安靜地倚在朽木大宅古老而冗長的木制長廊上。
落日在天邊留下一個寂寞的背影，晚霞孤獨地燃燒，寥落的霞光等候著蕭疏的星辰。
一切都被籠在一片疲倦的暖意中。
白哉微瞇起眼，看見夕陽為浮云勾勒出一層金邊，暗淡的光線透出來，散進他晶瑩的瞳仁里。
余輝在庭院里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，恍惚間有纖長的雙腿晃蕩，衣角輕搖，笑容淡定。
白哉立刻直起身，但定神一看，原來只是流光。
夕陽已經(jīng)在暗淡的天邊沉淀成一幅緋色的水粉畫。
{二}
朽木白哉頎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拂過一張古老的相片。相片上定格的是緋真恍如隔世的溫柔笑容。
往事就像是發(fā)黃泛舊的老照片，無論相片上的人笑得多么溫暖，都一定會看出蒼涼的感覺來。
對于白哉來說，每天對緋真的思念已經(jīng)成了一種儀式，或者說是一種習慣。
他像是害了強迫癥，癡迷的不厭其煩的重溫往日的點點滴滴。那些陳年舊事不過是記憶深處的幾粒陳芝麻爛谷子，就算攤在光下晾著只怕也還要生霉，但他總舍不得放。
就這樣成為一個活在回憶里的人。
他心里其實有些隱約的害怕，假如連他也把她忘記，那或許就沒有人會再記得她的存在，記得他們曾經(jīng)一同走過的日子。
好像她從未存在過，好像一切都未發(fā)生。
于是他在心里默默翻閱著那些已經(jīng)爛熟的故事，為了確保它們不在時光里腐爛。
或者對著相框里那張一成不變的容顏兀自絮絮叨叨，然后憑空杜撰出一些不曾發(fā)生過的情節(jié)。
然而無論他怎么處心積慮，到最后都成了螳臂當車的`徒勞，時光的車輪隆隆駛過來，把一切甜蜜的悲涼的記憶都碾壓得光滑平整。
幻覺和真實模糊了邊界，他們的故事有了無數(shù)的開頭和無數(shù)的經(jīng)過，只有結(jié)局依舊是無可避免的慘淡收梢。
{三}
朽木家始終沒有放棄讓白哉續(xù)弦的努力。
畢竟家族不能無后，而那些貴族小姐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成為朽木當家的妻子。
年邁的管家已經(jīng)許多次支吾著試探，但都在白哉像刀子般甩過來的冷銳目光下乖乖緘了口。
緋真是白哉的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，這在朽木家早已成為心照不宣的共識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起這個名字，繞過那不可觸碰的雷禁區(qū)。
有些人的心田只能耕種一次，一次以后，便寧愿荒蕪。
有些感情是指甲，剪掉了還會重生，無關(guān)痛癢。而有些是牙齒，失去后永遠有個疼痛的傷口，無法彌補，血肉模糊，決然割舍。
緋真就好像是一個被不斷揉搓著的傷口，在時間里潰爛著。
每一片心灰意冷或者強作鎮(zhèn)定都有那么些慘淡的身后事。白哉的堅強有些像紙老虎，強打起漏洞百出的冷淡，一個人活得精神抖擻，最怕頑強點上句號的時刻寂寞爭先恐后漫入全身。
他知道自己遲早要繳械投降，此刻卻寧愿沉溺在敷衍方寸的夢，做著自欺欺人的幻想。
{四}
第一次見到露琪亞的時候，白哉曾經(jīng)不動聲色地打量那張不安的臉龐，試圖找尋些許故人的影子。
然后他在難以掩飾的失望中狠狠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。
盡管那張臉的五官和線條是那么的熟悉，一如他無數(shù)次在幻覺和夢境中描摹的樣子，但她的神情和氣質(zhì)卻是全然的陌生。
他早知道自己只能和緋真在回憶里相見，也算是了斷了心底最后一片一廂情愿的執(zhí)念，他在其后一直逃避著露琪亞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，生怕攪擾了自己苦心經(jīng)營的完美。
這樣一過就是許多年。
曾經(jīng)深沉的愛隨著枯朽的身軀安然埋葬，有多少算式來不及平衡，有多少失去再難以挽回。
所有的人都在往前走，一往無前到了忘記有誰在身邊倒下去，惟獨他還在時光的彼岸停留。
或許還有人記得他的故事，朽木當家的風月往事，也許會流傳好多年，好多版本，直到被嚼成了再也不能成篇的渣，吐掉了，然后才寂寂地淹沒在時光的冷灰中。又或者被哪個無所事事的人寫成了不朽的傳奇，成為貴族中的訓誡，讓后代的兒女們捧在手上讀半輩子。
但那都已經(jīng)和他無關(guān)了。
{五}
唯一害怕有無辜的悲涼情節(jié)，傷口依然賴著不走，這一秒的燦爛不過下一秒傷心的鋪墊，隨后疲倦地謝幕退場。
有些事情已經(jīng)無可奈何地落幕。
忘記誰還欠誰一句再見。
忘記誰在誰的風景里顧影自憐。
忘記誰在自己的故事中纏綿眷戀。
{六}
白哉頎長的手指拂過相片上微笑的臉，然后凝固成一個無法挽回的姿勢。
他輕輕俯下身，目光溫暖得像一池37度的水，第一萬零一次對她說再見。
再見，時光。
再見，我的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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