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石磨抒情散文
家鄉(xiāng)地處偏遠，那里沒有河流，沒有良田，因而家鄉(xiāng)人世代耕種玉米，也以玉米為主食。以玉米為主食的家鄉(xiāng)人，家家戶戶都配備一尊石磨，絕大多數(shù)人家也養(yǎng)馬，以代人拉磨碾米。馬和石磨便成了山村里美麗的風景，見證著家鄉(xiāng)人或寒磣或殷實的生命歷程。
生活在群山環(huán)繞的山村里，在“三通”尚未解決的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，家鄉(xiāng)人熱衷于養(yǎng)馬，一來是為了方便馱運貨物，能完成許多人力所不能及的體力勞動；二來馬能拉動沉重的大石磨碾米。
小時候，養(yǎng)馬是我們這些小孩子的固定任務。家里養(yǎng)了馬，就意味著每天都要有人去割馬草。馬不像牛羊那樣具有反縐功能，大凡食草均須細嚼慢咽，因此馬吃東西是需要日以繼夜的，素有“馬無夜草不肥”之說。每天放晚學后，我們便呼朋引伴放馬到村東頭那座芳草鮮美的山坡上，然后比賽割馬草，直至暮色四合才回家。有時為了展示自家的馬的能耐，我們也會進行騎馬比賽。從賽馬中可以評定馬的好與不好，而家長們就會考慮換馬，直到買到好馬為止，因為這也關系到馬的.勞動能力，各家也都尤為重視。
春種季節(jié)，家鄉(xiāng)的馬幫要馱運肥料趕往幾公里外的山地；金秋時節(jié)，馬幫又在崎嶇山道上馱運玉米，成為山村里一道美麗的風景線；而農閑時節(jié)，鄉(xiāng)親們凡是搬運柴火，或者上街做買賣，都離不開以馬代勞。馬成了家鄉(xiāng)人重要的交通工具。
和其他家庭一樣，我家也有一尊大石磨。父親說，石磨是已逝的爺爺親手從村西頭的石林中精雕細鑿出來的。那沉重的石磨分為主磨和附磨兩大塊，主磨足有兩百公斤重，上面鑿開能容下五十斤玉米粒的大圓口；附磨大約有一百公斤，周圍還鑿了一圈小河道般的粉槽，粉槽還要鑿開一個漏口，以便米粉入下排。這樣沉重的石磨是需要用馬來拉著轉動的。每當碾米，石磨就像一位久經沙場的資深老者，發(fā)出鏗鏘的哼哼聲；而玉米粉便在馬的蒙眼旋奔中飄飄灑灑。
在我的家鄉(xiāng)，石磨分大、小兩種。小石磨通常需要兩個人分坐兩邊齊力推拉轉動，勞力緊缺時，一個人也能勉強進行磨米。相對于大石磨，小石磨就顯得便利一些。家鄉(xiāng)人平時要做糍粑、豆腐等食品，就離不開小石磨。對于不養(yǎng)馬的農家，每天晚飯后就多了一份人力磨米的農活。
直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，家鄉(xiāng)通路通電之后，各家各戶紛紛購置了電動碾米機，石磨終于結束了世代以來的偉大使命。至此，昔日以馬拉磨碾米的農家，也日漸淡漠了養(yǎng)馬。當然，原因還在于：家鄉(xiāng)大量的青壯年外出務工，偏遠山寨的土地相繼丟荒，馬幫再派不上用場；通鄉(xiāng)公路寬闊平坦，鄉(xiāng)親們趕集做買賣都坐摩托車、汽車了；各家各戶建設沼氣池，再也用不著上山砍柴讓馬幫著馱運。
歲月匆匆，轉眼間離開家鄉(xiāng)工作已十余載。近年來，家鄉(xiāng)的許多農戶已將老家遷建到鄉(xiāng)、縣里來，開始過上城里人的生活。又是秋色斑斕的季節(jié)，馬和石磨以及與之有關的往事，又在我的心海翩然浮現(xià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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