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關(guān)河流的記憶抒情散文
在中國地圖上，用放大鏡找不到它的名字；在陜西省地圖上，幾十萬分之一的比例尺，才有一條又淡又細(xì)的河流標(biāo)識線。沒有人知道它的名字，只因處在鎮(zhèn)上的街道后面，都管它叫“兩亭河”。河水并不寬，但很長，由南向北緩緩流去。它的源頭在哪里，沒有人知道；它要流向什么地方，也沒有人去探究，大家順其自然地讓它承受痛苦的煎熬，承載生命的負(fù)荷。
記得九五年左右，我還在讀小學(xué)，當(dāng)時太多的回憶都融入了它的血液。每到下午放學(xué)，或者是周六、周日，我們十幾個小孩子提著魚網(wǎng)、端著罐頭瓶，聲勢浩大地進行捕撈。說到捕撈，有些言過其實。兩米多寬的河里很難找到一乍長的大魚，盡是些小拇指般長的魚兒，還有黑壓壓的蝌蚪。傍晚回家，小伙伴的瓶子里都有幾條躥動的小魚。我的瓶里除了這些，還有不計其數(shù)的蝌蚪蹦來蹦去。到家才恍然大悟，我抓的小魚全是呆頭呆腦的小泥鰍，難怪特別好抓。仔細(xì)想起了，的確有些好笑。不過我們每次行動，也都膽戰(zhàn)心驚，因為有一種叫“鉆子蟲”的家伙非常厲害。它的兩頭是尖的，吸附能力很強，只要挨到皮膚，瞬間就能鉆進身體內(nèi)。我曾目睹過伙伴的悲劇，現(xiàn)在想來還心有余悸……
上了初中以后，機會相當(dāng)難得，只有周六周日下午才去放牛。每到河畔，看著嘩嘩的流水，想到伙伴的事情，便打消了下河抓魚的念頭。不過一種新的玩法也十分有趣，我們便致力于它的學(xué)習(xí)與研究。河邊有一種很牢固的水草，它高的一米左右，數(shù)十條扎起來可做趕牛鞭。我們一根根地拔起來，去掉尾部根須，清洗干凈，甩掉沾帶的水分，再用一根細(xì)長的水草纏緊，拿在手里輕飄飄，甩起來“啪啪”直響。后來一位要好的伙伴為拔下一根最長的水草而掉入河里，卻被水蛇咬傷。至此，我們再也沒有敢去嘗試一下！……
中專以后，遠(yuǎn)離了家鄉(xiāng)，也疏遠(yuǎn)了這條充滿樂趣與恐怖的河流。有時心情郁悶，也會默默的想念它的樣子。后來聽在家的一位老鄉(xiāng)講，河水越來越淺，也逐漸變窄。寬的地方也不過一大步，最窄的地方竟然不到三十厘米，聽至心里漸漸不安起來。暑期放假回家，目睹了它的容顏，讓人痛心不已。以前寬敞的河床已經(jīng)干涸，巨大的青石橫在中央；現(xiàn)在流經(jīng)的河道就在原始河床的幾米之外，周圍全是大大小小的沙坑。不遠(yuǎn)處有幾個農(nóng)人揮著掘頭、舞著鐵，肆無忌憚的挖掘著，路上也能碰到冒著黑煙的手扶拖拉機載著濕漉漉的沙子……
這樣不科學(xué)、不規(guī)范、不合理的濫采濫挖，毀壞了自然的平衡，也破壞了我們的生活。
直至零五年，河水?dāng)嗔鲙状�，依水而居的人們只好端著盆子、提著罐子、挑著水桶、拉著水缸，全家大小一齊出動，到深溝數(shù)十里的地方取用泉水。與此同時，河畔兩邊的草地面積迅速減少，沙化日益嚴(yán)重，河邊的人無可奈何地將牛羊全部賣掉，留在家里的是響亮的鈴鐺，寬大的牛槽和堅實牢固的'羊圈……這段記憶是憂傷的、是凄苦的，也是令人深思的。
去年過年辦理婚事，回到家里才清楚，整整一個漫長的冬季，竟然沒有下一場雪，天氣是持續(xù)低溫。三十下午我又來到河邊目睹了它的芳容，看到的卻是令人更加悲憤的情形；幾十年的河床沒有絲毫改變，不僅沒有更改拓寬，反而越變越窄，猶如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那里茍延殘喘。街后的垃圾臺垃圾不多，大多垃圾都丟在臺外，而臺外的垃圾竟延伸到河里。此時河水已凍結(jié)，各種各樣的塑料包裝袋、方便面桶、一次性筷子及飯盒，還有破襪子、爛手套及舊內(nèi)衣都被凍結(jié)在冰里，散發(fā)著陣陣的臭味。前面有一處冰窟窿，一位全身棉衣的中年婦女再洗拖把……以前“嘩嘩”的流水聲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銷聲匿跡，取而代之的是更微弱更單薄的聲音。我擔(dān)心的是﹕幾十年后再回家，恐怕是靜悄悄一片吧！
人們代代相傳，河流也在演變；但愿這些揪心、悲哀的往日記憶深深地震撼每一位家鄉(xiāng)人的心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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