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家散文

　　我家姐弟五個。一九八五年的時候，兩個姐姐已經(jīng)出嫁，哥哥也結(jié)婚一年了，我剛參加工作，在離家不遠的水泥廠子弟學校教書，弟弟還在讀高中。

　　哥哥沒成家的時候，我家雖然不富裕，但日子過得平靜而踏實，父母和我們哥哥之間的話語可輕可重，即使偶爾有不同意見爭吵幾句，可一轉(zhuǎn)身就忘記了，彼此都不記恨�？缮┳舆M門以后，情況就發(fā)生了變化。父母像以前一樣指派哥哥的時候，嫂子總有點不高興；父母善意提醒嫂子的時候，哥哥常疑心父母看不慣嫂子。

　　清官難斷家務(wù)事，農(nóng)村尤其如此。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，哥嫂和父母之間很快就有了矛盾，先是彼此慪氣，互不搭理，后來升級為公然的吵鬧。為了穩(wěn)住這個家，母親盡量忍讓，可父親脾氣暴躁，容忍不了晚輩的不敬。

　　那時農(nóng)村已經(jīng)實行家庭聯(lián)產(chǎn)承包責任制，生產(chǎn)經(jīng)營以家庭為單位。父母哥嫂都不懶惰，他們習慣性地做著自己的事情，可一個家庭沒有計劃沒有商量，那日子哪有奔頭？哪能興旺呢？

　　哥嫂壓抑苦悶，父母失望悲傷，可他們都不肯先提出分家。哥嫂可能早就想過自己的小日子，可他們不愿意擔負只顧自己，不顧兩個還沒成家的弟弟的壞名聲。父母呢，也不愿意落個容不下媳婦的名聲，他們擔心這個名聲會給我和弟弟將來娶媳婦留下負面影響。當時父母都是快六十歲的人了，勞動能力越來越差，他們也可能還想讓大兒子大媳婦幫他們一把，共同扶助我和弟弟成家立業(yè)。

　　面對不得安寧的日子，母親很憂傷，母親說她沒能力也不愿意管這個家了。我從母親的話中聽出了她的心灰意冷。我很擔心母親，因為村里因家庭矛盾而鬧出的喝農(nóng)藥或上吊的悲劇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多起。對于家里的矛盾，我多次居中調(diào)解，可他們都固執(zhí)地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問題�？磥�，分家勢在必行了。

　　我提出分家時，母親開始還不同意。我勸母親說，這樣硬拴在一起，大家都難過，何苦呢。哥嫂想過自己的小日子，這很正常，現(xiàn)在是這個潮流。你難道不希望兒子媳婦過得好嗎？母親說，前兩年總著急你哥的婚事，巴望他早點成家，可媳婦娶回來了，家里又變成了這個樣子。你和弟弟還沒成家呢。我說，我已經(jīng)工作了，有工資收入，弟弟成績很好，考上大學沒問題。如果以后弟弟上學經(jīng)濟上有困難，我會盡力幫助。

　　母親勉強同意分家時，悲傷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層對我的愧疚。

　　按鄉(xiāng)下的習慣，母親請舅舅來主持分家。分家的'內(nèi)容主要是房屋、農(nóng)田、農(nóng)具，也包括鍋、碗、瓢、盆。因為我和弟弟還沒成家，仍和父母一起生活，哥嫂另過。

　　因為分家，家里的房屋要重新布局，起碼要另搭一個廚房，另建一個糧倉；因為分家，父母和哥嫂要各自謀劃生計，各干各的活兒了；因為分家，我下次回家的時候，不再和哥嫂在一個鍋里吃飯了。

　　其實，提出分家之前，我偷偷流過幾次淚，我不忍心看到骨肉離散手足分開呀！我恨自己沒能力化解家庭的矛盾。愿我辛勞了大半輩子的父母過得踏實舒坦，也愿我的哥嫂快樂安康。他們都是我的家人，我的親人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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