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囪上的人生散文

　　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，大片大片的江山全都銀裝素裹，天地為之清一色。

　　窗子外面，下著大雪，紛紛揚揚，整片空氣，仿佛都被凍住了一般，硬生生的。

　　鄉(xiāng)村公路邊，一戶人家的熱炕頭上，這會兒安靜而美好。老爺爺陪上七年級的孫子吃花生，爺爺嫻熟的剝著，倆孫子賣力的吃著，煙灰缸里，堆滿了花生紅色的外衣，細小瑣屑。

　　雪下著，爺爺?shù)腵故事繼續(xù)講著，兩個調(diào)皮的小家伙，蘸著故事，就著花生，聽了一個又一個，吃了一顆又一顆。

　　“往后開學(xué)了，就好好讀書，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”，爺爺意味深長的說：“讀個好大學(xué)，找一份好工作，就不要再回農(nóng)村了。農(nóng)村，像爺爺一樣，老了，不中用了”。小孫子說：“爺爺沒老，爺爺還能給我們剝花生的”，爺爺笑了，小孫子也笑了。

　　炕桌上，紅皮裹著的花生，全都露出了潔白的身軀，正等待著小孩子的咀嚼。 窗外大雪飄揚，室內(nèi)其樂融融。

　　“滴滴”，一輛小汽車開了過來。

　　透過窗子，老爺爺看見車上坐著一個中年人。倆孩子也不吃花生了，吃多了也會膩的。趴在窗子上，透過窗花，看著座位前排的中年人。

　　天，太冷了。男人透過車窗，看見雪還下著，肆無忌憚，紛紛搖落。自己為什么會來這兒呢，尋找一種感覺嗎？

　　抬頭，向窗外的世界看去，老黃土墻上，鑲嵌著一口煙囪，像一個世故的老人，正吞吐著自己的余生。一口煙，濃濃的，從煙囪里爬將出來。

　　這個男人忽然就很感動，想起了自己的過往。小時候，他不就是在農(nóng)村長大的嗎？后來上了大學(xué)，在外面找了工作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，自己已然變色不少，而這口煙囪呢，自始至終，卻還是黑乎乎的，黑的驕傲，黑的純潔。

　　雪，下的更大了。小孫子用沾滿花生皮兒的手融化了窗花，看清楚了車上的那個大男人。而那個仿佛焊接在座位上的男人，也看清楚了那兩個小孩子。

　　雪下的更大了，小孫子和大男人目光接觸良久，不約而同的說：和他一樣，該多好啊。

　　話沒說完，那年久失修的煙囪，凍開了一條縫。

　　老爺爺自言自語的說：呃，到底是我老了，這煙囪都起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