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間正道散文

　　一、江湖

　　人來，人往，而且沒有方向。

　　江湖從來不是確切的歸途，人們傳說中的英雄末路，既是一種幸福，也是一種孤獨。喜歡與光陰生死相依的人，看起來不會有太多的酸楚，但他們同樣很難被歷史記住；而不喜歡影子被光明擋住的人，即使只是年華虛度，也覺得自己風(fēng)塵仆仆。

　　人在江湖，最美好的去處，不是“莫愁前路無知己，天下誰人不識君”，也不是“落花人獨立，微雨燕雙飛”，而是“青山有幸埋忠骨”。

　　世間歷經(jīng)的任何一種進步，不管有沒有被高估，都可能因血腥而復(fù)蘇，因溫情而亡故。在“疾風(fēng)知勁草，日久見人心”的古訓(xùn)背后，一些故事魂歸故土，一些名分流芳千古。

　　千里征途，忠誠的戰(zhàn)士俠肝義膽；風(fēng)云突兀，威武的青春義無反顧。歲月成全所有的荒蕪，時間見證人性的質(zhì)樸。芳菲無數(shù)，人們很容易愛上姑蘇；流水不復(fù)，人們最愿提及西窗紅燭。人世間有許多去處，像雨，像風(fēng)，也像霧，若不能風(fēng)雨無阻，就必然如泣如訴。

　　兩千多年前，荊珂只有一個心愿，他將夢帶進了誓言，好想結(jié)束狼煙，因而他留下了紀念；兩千多年后，很多人酷愛睡蓮，在秦淮河邊，他們歌舞翩躚，但都成了過眼云煙。

　　江湖其實更像一幅圖，無論艱難困苦，還是人豐物阜，顯時，它是浪里的天涯海里的樹；隱時，它是風(fēng)中的流蘇雨里的霧，或成全萬物，或逝者如斯夫！

　　八百里秦川，曾經(jīng)的金戈鐵馬而今只懸停孤煙一柱；一片風(fēng)陵渡，繽紛的驛路梨花只有冬天才彈出暮色天涯。有朋自遠方來這么遼遠的情境，如果不能放下，人們努力栽種的火樹銀花，春秋冬夏何時才會結(jié)成晚霞？令每一次簡單的回望，都能尋到云中的天涯，夢中的媽媽。

　　在洛陽，城里的秋風(fēng)非常樂意經(jīng)過牡丹園；而在皇城根邊，人們希望富貴到來的那一天，世間只有少數(shù)人提及武則天；在陰山腳下，那些高頭大馬從不相信伯樂可以成為神話，它們只將奔跑作為牽掛；在美麗的鄉(xiāng)下，我僅僅因為桃花和晚霞，幾乎與所有的東風(fēng)和夜間的繁華活在當(dāng)下。

　　江湖，每天都帶著游子四海為家，顯然不是為了傳承佳話；佳人淪落天涯，恐怕也不是因為花樣年華或癡情的和尚曾愛上木棉袈裟。

　　許多水域，梁山、巫山、長白山，沒有水的名字卻都因英雄故地而聲名遠揚；許多沉積，路、橋、過往的云煙，沒有時間，卻歲歲年年無比悠遠。江湖沒有自己的歸屬，就像英雄可能真的不問出處，他們途經(jīng)的路，可能永遠無法找到備注。

　　當(dāng)然，有時候江湖的故事和愛情的故事一樣縹緲，不是因為太奇妙，而是因為無法預(yù)料，正如生命與一段故事糾結(jié)纏繞，紛紛擾擾，有可能每個人都在劫難逃。

　　多年以來，江湖最盛傳的格調(diào)，是紅塵易老，人們應(yīng)該及早盡孝，其他的千里冰封，萬里雪飄即使魂牽夢繞，也無非紅了櫻桃，綠了芭蕉，更像孩提時代我們唱念過的歌謠。

　　幸好，因為有了這些存在的記號，人們才最終沒有懷疑歲月如此妖嬈！

　　二、歸宿

　　因為無人知曉，因而也就無需追逐美麗或窈窕。

　　由東往西，水的世界是一種征兆，從結(jié)局出發(fā)，到源頭懸掛，一級一級的浪花，即使不曾流經(jīng)天涯，也曾因為雨花，統(tǒng)統(tǒng)都變成如詩如畫。

　　最富足的神話，極致地守著晚霞。在人間，人們時常能遇到這樣的琵琶：江山如畫，水上人家，云煙明滅青春如馬。

　　花的紅，柳的綠，地之青，天之藍，一旦晴光乍起，便有細細的微瀾在視線中蕩漾，在眉宇間流淌。

　　存在，使空間和時間永遠寬廣，像生命一旦附上柴米油鹽，就會格外漫長。有時候，路確實可以證實任何一段經(jīng)歷的輝煌，但更多的時候，也分明帶著歲月的感傷。

　　世界無圓無方，而且了無方向，足印的氣場，除了堅強，應(yīng)該兼具鋒芒和捕風(fēng)捉影的幻像。

　　春天，花木繁榮；秋天，葉落驚鴻。所有的山風(fēng)不曾因為見證堅強而失去理想，也不曾因為曾經(jīng)流浪而放棄希望。昨天、今天和明天，時間翻越的每一道墻，都有生命越磨越亮，都有東風(fēng)自由生長。

　　輕輕松松一種狀態(tài)，是自然的生死與共。很遠的將來與很近的現(xiàn)在都不需要躲開，也無法躲開。白晝，天光云影共徘徊；夜晚，月明星稀雁歸來。歲月中的奇跡和知己，仿佛自然所有的秘密，只有沉積，沒有傷逝。

　　很多的.故事，不是因為生動而神奇，而是因為神奇而生動。這猶如冬天飄零的雪花，哪怕它并不愿意呈現(xiàn)任何一種牽掛，即最終養(yǎng)育了天涯。

　　從平常走向淡雅，花是最本色的偉大；從執(zhí)念趨于無華，季節(jié)如同異卉奇葩。生者如是，逝者如是，最值得珍惜的年華，多半駐守在屋檐之下。

　　西風(fēng)很遠，東風(fēng)很近，如水的月光很貼心。陽光、雨簾、繁花、海樹，生生滅滅，開開合合，抬升，落下，這些自然的神奇與其說是玄妙的記憶，不如說是無私的恩賜。它們最終使我們明白：變遷不是回憶，也并非無根無底，生命的每一次游歷，都是一種積極進取的探秘。

　　選擇是最正常不過的學(xué)習(xí)，既能豐富自己，也能心生敬意。人世間所有的死不足惜，通常都不會是令人滿意的結(jié)局。

　　也許，在天地與寒鴉之間，人們確實看到了真實，并作出了詮釋，但選擇僅僅只是開始，還有一些紅旗，需要有人愿意擎起，并愿意相信，正義并非非點即面，人間流行的所有恩怨，其實都只是曇花一現(xiàn)。

　　平凡的開始，平淡的結(jié)束，也許并不卓著，但這就是祝福，自然或內(nèi)心的深處，應(yīng)當(dāng)建有晴空萬里的歸宿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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